情色文學

(十一)
「夜紗，妳去哪裡了？」一回到教室，小娟跟徐文真輕聲問我。
我嚇了一跳！

「什麼我去哪裡…」有點不敢看她們。

「我們剛下課想說去看妳，結果卻沒看到妳在保健室。」小娟神色詭異：「妳到底去哪啦？」

「我…」糟糕糟糕！

「夜紗，請妳老實告訴我們吧！」徐文真突然抓住我：「妳跟學長到底是什麼關係？」

「啊？」我愣了。

「其實…我剛剛跟小娟…看到妳跟學長從後校舍那方向走出來……」

不會吧？

原來她們在試探我…

「妳是不是…真的在跟學長交往啊？」小娟眼神哀怨的說。

「我…」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「夜紗，妳就說吧！我們不會怎樣的，我們只想確定一下…」

她們帶著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眼神死盯著我。

還說不會怎樣，我看她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。

我暗自嘆口氣，心想也不能再瞞下去了。

這樣躲躲藏藏的，真的好累！


最後沒辦法，我只好把所有一切實情，告訴她們兩人。

她們聽完眼睛都睜的好大，久久不能言語。

「那…學長現在是妳哥哥囉？」徐文真慢慢問我。

我點點頭。

她們倆面面相覷，對這種事似乎感到十分震驚。

「嚇…嚇死我了，我還以為妳們真的在交往咧。」小娟整個人滑坐到椅子上。

「怎麼可能。」我說。

「可是…現在大家都以為妳跟學長在交往。」徐文真一臉懊惱：「萬一傳到高三學姊那邊去怎麼辦？」

「我看全校的人早就知道了吧！上次學長在校門口等她的那一幕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ㄟ！」小娟一副已經沒救的表情。

「夜紗…怎麼辦…要不要去澄清一下？」

「為什麼？知道就知道了，我不想再浪費力氣跟那些人說話。」

「可是…」

「沒關係啦！妳們也不要刻意去跟大家說，如果學姊又想對我怎樣，我自己會想辦法的。」

「唔…」她們倆聽我這麼說，也不好再多做意見。


真是煩死了，這世界這麼大，為什麼我的哥哥非得是他不可呢？

做他的妹妹，每天都要擔心這擔心那的。


不過小娟跟徐文真似乎對我的處境感到相當羨幕。

「不過，如果我也有像這樣的哥哥，不知道該有多好。」

「對啊~可以跟像學長這樣的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，真的是死而無憾了。」

「是啊，還會被一群學姊視為眼中釘，真的太好了。」我冷冷地。

她們兩個僵了一下，不過馬上又繼續說：「唉呀~如果真是那樣的話，我一定會叫哥哥來保護我~做哥哥本來就要保護好妹妹不是嗎？」

「對啊！夜紗，妳就叫學長保護妳嘛！」

「我看會越幫越忙吧？」那群女生不殺了我才怪。

「但妳只是學長的妹妹，又不是女朋友，她們也不能傷妳吧？」

「希望她們聽的進去。」我翻了翻白眼。

我已經不想再去煩惱這些無聊雜事了。


＊ ＊ ＊


今天十分難得，哥竟然留在家裡。

當我發現他在家裡時，我還以為我看錯了。

這時媽剛好煮好飯：「夜紗，妳去二樓叫一下妳爸吃飯好嗎？」

「啊…喔。」

我爬上樓梯，望了望，發現書房裡有個身影。

我躊躇著，吞了吞口水，輕輕敲門。

「…爸，吃飯了。」

爸似乎愣住了，轉過頭來，我低下頭。

沒一回兒，我聽見爸聲音有點激動說：「好，好，我馬上下去！」

結果吃晚餐的時候，爸從頭到尾都是笑容滿面，看得媽和哥都感到怪異了起來。

我低著頭吃飯，沒說過一句話。


吃完飯後，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，正當我端著一盤水果走過去的時候，我口袋的手機又響了。

我拿起手機，看了看號碼：「哥，電話，跟之前同一個號碼。」

哥接起手機，我坐了下來，也拿起了水果，看著電視。

「幹嘛？」一聽到哥講電話的聲音，我整個人怔住了。

他的聲音突然之間變的好冷…

「我今天不去。」

我不敢看他，假裝專心看著電視。

「不准妳再打這通電話，否則我對妳不客氣！」


哥講完這句，就把電話掛了。


我整個人僵在原地，不敢說話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吃了一半的蘋果也沒再動。


剛剛…怎麼搞的？他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…

聲音冷得令人直打冷顫。


當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，就聽到身旁有啃東西的聲音，轉頭一看，發現我手上只剩下叉水果的牙籤而已了。

「啊！你吃我的蘋果！」我大叫。

「我看妳拿著沒吃啊。」他邊說邊吃，他的口氣又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。

「哪有，我已經吃了一半了！」

「有什麼關係？那麼小氣幹嘛？」

「不是這個問題啦…」我紅著臉。

「那是什麼？」他怪異的看著我。

他…他怎麼可以吃我已經咬過的東西？

這種話我實在不敢在他面前講，要不然一定會被他笑。



「沒…你當我沒說！」我將趕緊視線轉向電視，不再看他！

「妳很怪ㄟ。」他說。

真覺得丟臉死了，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窮緊張。


我看著桌上的手機，拿了起來。

「哥，這手機你還是留給自己用吧，別人這樣才好找到你。」

我將手機交給他。

「你的手機今天已經響好幾次了。」

哥看著我，慢慢接過手機：「…喔，抱歉。」

「我本來就不需要手機啊！你也不用送我了。」我聳聳肩。

「我說過，給妳手機，是為了方便找到妳。」哥低頭瞧著手機：「所以我還是會給妳。」

「我很好找啊，不是在家就是在學校，不在學校的時候你只要打家裡電話就好了…」我趕緊搖頭。

「我說給妳，就會給妳。」哥把玩著手機：「在學校我需要靠它來找妳。」

「學校？」

哥慢慢將視線轉向我：「要妳到後校舍來陪我啊！」


他的話竟讓我的心瞬間跳了一下：「你…你還要我陪你翹課啊？」

「有必要的話。」他竟然點頭。

「我不要！你想害死我啊？」這種事我再也不敢做第二次了。

「有什麼關係？」他又擺出那調調。

「你不要拖我下水！我真的會告訴爸喔！」

他淡淡笑著，頭搖了一下，表示隨便我。

一看到他的笑容我的臉又不自覺的紅了。

現在我超怕看到他的笑容，每次都讓我糗態百出。

這傢伙怎麼這麼愛欺負人啊？


平常光是冷著一張臉的他就讓全校女生為他抓狂，但若他對女生那樣笑，後果我實在不敢想像…




好恐怖的傢伙！



然而哥的笑容，卻實在讓我無法想像，這跟剛才的他是同一個人…

(十二)

雖然我住在這個家也有一段時間了，但對有關於哥哥的事，卻還是很不了解。
不知道在他冷酷的外表下，以及他的內心裡，究竟在想什麼？
他時而冷漠，時而溫柔，更是讓我猜不透他的情緒。
他很多事情都讓我感到很好奇。
不知道他不在家裡的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…
又是去了哪裡…
但這畢竟是他的隱私，我也無權過問。

我只要做好妹妹的本分就可以了…
面對於這平常幾乎見不到面的哥哥…

「為什麼不跟爸媽他們去外面散步？」哥在外頭抽著煙。
「…明天考很多試，我想早點去準備。」
哥吐了一口煙：「好爛的藉口。」
「我哪有…！」
「難道妳每天都這樣跟他們說嗎？」
「………」
「別鬧彆扭了，妳已經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，不要太任性。」
「都跟你說了我沒有！」我有點激動。
哥熄了煙，走進屋內：「難道妳要一直這樣下去嗎？」
我抬起頭：「什麼…」
「妳這樣封閉自己，妳媽看了會怎麼想？」
我緊抓著褲子，微微發抖：「我並沒有…」
「妳也看到了，媽是不是幸福的？」

我怔住了。
「妳覺得她幸福嗎？」
腦海裡，不斷浮出，自從媽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之後，那幸福的笑容。
好久以前，她也有那樣笑過啊！
但是…
「你不要管我！」我冷冷道。
「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，我也不想管妳。」他口氣依然淡淡的。
「少裝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！」我站起來。
「爸媽決定下個月就舉辦婚禮。」
我瞪大眼。
「他們一開始就打算先住在一起，然後再舉辦婚禮。」
「…那又怎樣？我並沒有反對啊！」我克制著，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。
「嘴上說說，心裡不願意有什麼用？」
「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嘛！！」我忍不住大吼。
我喘著氣…
「我都已經同意媽跟他在一起了啊，我也同意她們結婚了啊，你們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嘛！」
我不受控制的，對著哥怒吼。
我想停，卻停不下來。

哥走到我面前，輕輕拉住我，讓我靠在他胸前。

哥溫暖的胸膛，使我的淚水，不禁一顆顆落下…

「我只是…」我啜泣著。
「我只是想…只想保護媽而已啊…」

說完這句，我就在哥的懷裡，肆無忌憚的痛哭…失聲…

我永遠忘不了…
永遠忘不了那天下雨的夜晚…
毀了媽的快樂，毀了媽的幸福的…那個人。

「我才不相信什麼愛可以天長地久…可以長相廝守…那對我來說，只是些沒有用的廢話而已！」
我跟哥坐在沙發上，哥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，望著前方，沒有焦點。
「相愛的人…認為可以永遠在一起，認為可以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給對方，所以結婚，就是這麼簡單。」
哥靜靜的聽著，眼神望向外面。
「剛開始…是很快樂，從我出生到現在，我所見到的媽都是那麼的幸福，每天都很開心的笑…那時我確信他們是相愛的！」
「但是到了我10歲的時候，一切就全變了樣，因為我爸在外面…有了別的女人…」
「起初媽還不相信，後來，直到媽目睹那個人跟別的女人進入了賓館，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。」
「當然，我媽受了很大的打擊，但是卻不願拆穿，原因就在，她依然愛著他，不願意離開他，心甘情願，裝做不知情。」

「別人都說媽很傻，這種男人不值得留在身邊，但是…媽還是不肯跟他離婚…我什麼也不能做，只能每天晚上看著媽抱著他們的結婚照，以淚洗面。」

「媽一直忍耐…直到那一天晚上，外面下著好大好大的雨，那個人…收拾了行李，準備離開。媽死都不願放他走，不斷的對他說…求求你，不要離開，你要我做什麼都行，就是不要離開我，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，求求你別走…」
「那個人不理會，甩了媽一巴掌，頭也不回的走了…」
「我永遠忘不了，那一天媽跪在大雨中的身影…」
「直到兩年前…媽才終於肯簽字離婚…之後，就帶著我來到台北。」

我聽見哥微微嘆氣的聲音……

「很奇怪。」我淡淡笑了：「在神的面前，發誓不論生老病死，都願意陪在對方身旁一生一世，永遠都不離開，可是這世上有多少人，違背了這個誓言？」
「『我發誓』這句話…本來一開始就不該相信。『我發誓』…又有多少人被這3個字騙了？」

「這3個字…誰都會說啊，甚至可以再把它編的更美。」
「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，我寧可一輩子都不要相信愛情這種東西！」我慢慢閉上眼：「這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東西…」
「它也可以帶來快樂，不是嗎？」哥低沉的說。
「也許吧…我也希望可以再看到媽重始笑容，一直到媽再一次戀愛前，我並沒有看過她像從前般的微笑…」
「妳不相信我爸可以給妳媽一輩子的幸福？」
「不相信。」我說：「我已經不相信誓言這種東西了！」
「以後妳就會知道了。」哥淡淡道：「爸這輩子從沒辜負過誰。」
我不再說話，靜靜靠在哥的肩上，不知不覺，又慢慢睡著了。

哭過以後，發洩過後，從前的束縛感似乎不再有了…
第一次有這種解放的感受…
隱約中，我感覺到，哥輕輕抱起我，走回房間。
我靠在他懷裡，對他的溫暖，竟產生了眷戀…

(十三)

今天好熱！
熱到大家都拿出自備小扇子拼命的扇扇扇，悶熱的空氣弄得大家都快受不了。
我坐在教室，眼神呆滯的盯著窗外，看著操場上仍然有人不畏酷熱的打籃球。
還真佩服那些人…
連我都熱到快要昏過去了，台上的老師也拿出手帕不斷地擦臉上的汗。

大家都快不行了！

等到下課鐘一響，全部人用最快的速度衝到福利社買冰的買冰，買冷飲的買冷飲。

「夜紗，我快不行了，好熱啊~」坐在我前面的小娟轉過來倒在我桌上。
「我也是啊，好想趕快放學。」我點頭：「回家吹冷氣。」
「真是地獄啊…為什麼學校不每班教室都裝台冷氣啊！」
我笑笑。
「夜紗，我問妳喔…」
我抬起頭。
「學長…妳現在已經跟你哥哥比較熟了嗎？畢竟妳跟他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吧？」
「不知道，算熟也不算太熟。」這是我思考出來的答案。
「什麼啊？」小娟被我的話弄得糊裡糊塗。
真可悲，沒想到自己的事都被他看透的一清二楚，但是，一直到現在，我對他的事情卻什麼都還不知道，連平常要看到他都很難了，哪還有時間去了解他？

「我很少看到他。」
「為什麼」小娟一臉狐疑：「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？」
「他不常待在家，也很少住在家裡。」話一說出，才覺得不妙，以為小娟一定會繼續追問。但小娟卻一句話都沒說，我一看她，發現她的神色不對勁。

「小娟？」
「他不常待在家？」小娟趕緊向我確認。
「對啊。妳怎麼了？」她的表情讓我感到怪異。
「沒…沒有。」小娟慌張的搖頭：「夜紗…那…你知道他晚上都去哪裡嗎？」
「不知道。」我搖頭。
「真的嗎…難道…不會吧…」小娟低著頭開始自言自語。
「妳在說什麼啊？」我敲她的頭。
「沒有沒有！沒事！」她死命地搖頭。
怎麼搞的？
她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嗎？是有關哥的事嗎…
我沒有再追問，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會說的。
因為她兩隻手死捂著嘴。

經過漫長的等待，終於讓我等到放學了，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家衝個冰水澡。
正當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，一個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。
我回過頭，發現哥就站在我後面。
「幹嘛？」我朝他走過去。
哥把他手中的東西拿起來我低頭一看，是一隻新手機。
「你真的幫我買啦？」我有點嚇到，看著手中的白色摺疊手機。
「喜歡嗎？」他問。
「嗯！」我用力點頭，這手機好小，好可愛！這不是最近推出的新機種嗎？
「這…很貴吧，你只要買便宜一點的就好啦。為什麼要買這麼好的…」但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太奢侈了。
「跟妳很像。」
「啊？」
「這隻手機跟妳很像。」他邊說邊過馬路。
我趕緊追上他：「什麼意思？」
「矮矮小小的，不跟妳很像嗎？」
我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，用力拍了他一下：「什麼意思！你是說我很矮啊？」
「本來就是啊。」他還趁機摸了我的頭，正想踹他一腳，卻被他輕易的躲開了。
氣死人了！哪有人這樣諷刺人家的啊！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傢伙。
我忿忿的追上前去，趁機給了他一拳。
這次他沒有閃了，轉過頭來一臉輕鬆的說：「不痛不癢。」
這傢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嘛！
我跟他竟然就這樣在街上打鬧起來了。
然而就在這時候，我卻突然發現，身旁的路人不時頻頻對我們投向目光，但絕大部分都是一群女的在盯著哥看，其中還有一堆是我們學校的學生。
由於她們看的太過專注，我正想告訴他時，卻愣住了。
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們的目光會一直停留在哥身上了。

哥在笑。
一向冷酷的哥笑了。
這和以往他的笑容不一樣，看不到一絲冰冷，而是很溫柔的笑…
他這樣的笑容，比平常的他更添增了許多魅力，難怪那群女生會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瞧，其中學校的女同學見到了，不是驚訝就是又被迷倒了，因為在學校所看到的哥根本就沒有第2個表情…

但哥好像都沒注意到似的，拉著呆住的我快速越過馬路。
這傢伙不可能都沒注意到吧？還是已經被看習慣了？
嗯，的確有這個可能。

「發什麼愣啊？想被車撞死嗎？」走到人行道上，他敲我的頭。
人帥有什麼用？嘴巴壞得要死！

「幹嘛打人啊，很痛ㄟ！」
「妳剛才不也打我？」他一臉理所當然。
這…這傢伙怎麼這麼會跟妹妹計較啊！一點做哥哥的氣度都沒有。
「手機保管好，不要弄丟了。」他突然說。
「啊…喔！」我都忘了手上還有手機。
「我的電話已經輸入進去了，有事的話找我。」
「喔。」我點點頭。
「就這樣，再見。」哥說完便往家的反方向走。
「喂…！你要去哪裡啊？」我慌忙叫住他。
「我今晚不在家，妳先回去吧。」
又不在家？他到底要去哪裡啊？
哥看我不說話，又走到我面前，臉突然靠近我：「不要跟蹤我，聽到沒？」
老天！連我心裡在想什麼他都知道，這樣我怎麼還敢跟他繼續相處啊？
等到哥走遠，我才發現自己的臉又紅了，由於他剛才太過靠近，近到我的心跳差點停下來，不禁覺得自己很沒用。

雖然他的行為讓人覺得我行我素，但對於他的一切卻漸漸讓人開始感到…想要了解。

(十四)

我整個人趴在床上，看著哥送我的白色手機，左看右看，越看越喜歡。
可是買了這麼貴的手機我又不常用到，未免太浪費了一點。
沒辦法，以前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手機用。
之前環境不允許我有…

我望著手機出神。
哥現在在做什麼呢？
他現在在忙嗎？
是什麼原因讓他平常都要住外面呢？
他不住家裡的時候又是住在哪？

儘管腦海有數不清的疑問，但我卻連一個問題都不敢親自去問他。
難道爸都不過問嗎？
對於這樣的兒子…

今天小娟的態度也讓人感到很懷疑，她那樣子好像知道什麼事似的，看她那麼守口如瓶，感覺上好像不是什麼好事。

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對勁，沒想到自己竟然漸漸在意起那個人…
也許是因為他是我哥吧。就因為他是我哥，所以至少也會有一點…擔心他吧。
我這麼想。

＊ ＊ ＊

久違的學姊們！
一點都沒有懷念的感覺。
她們反而還露出殺氣騰騰的樣子。

沒錯，那些人又跑來找我了，還是原班人馬，一個都沒缺席。

只能怪自己倒楣了，沒想到去上個廁所也會碰到她們，就這樣又被她們拉出來。
看樣子老天似乎不肯賞臉日子。
也不知道我到底造了什麼孽…

她們似乎不敢再把我帶到後校舍那邊去了，也許怕哥會在那邊吧。
結果，她們竟然把我帶到理化教室去，手法真是越來越高明了，不會全都是從漫畫裡學出來的吧？
她們十分不客氣的把我推進去，再把門鎖起來。
我的心已經開始感到有點毛毛的，但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畏懼她們，她們還是一樣，盯了我好久，然後才是那 ”女老大”開始做第一發言人。
我記得…聽小娟說她好像叫…林秀茗吧。

「妳跟耀哲是什麼關係？」沒想到她馬上就劈頭問了我這個問題。
「什麼什麼關係？」我面無表情。
「我問妳，妳跟許耀哲到底是什麼關係？妳最好現在說清楚！」那學姊臉開始漲紅了。
「我想我沒有義務告訴妳吧？」對這種人想擺出好臉色都很難。
「妳別不知好歹！」其他學姊又是準備殺過來的樣子：「是妳死皮賴臉糾纏他吧？不要臉！就只會做這種招蜂引蝶的事！」
我抬頭瞪著她：「妳嘴巴放尊重點！」
「尊重？」她冷笑：「對妳這種人沒有必要尊重。」
我緊握著拳頭。
「我警告妳，以後不准再出現在他面前，要不然我就對妳不客氣！」終於說出了重點。
「這些話妳為什麼不直接對他說呢？」我冷冷撇她一眼。
而且重點是我根本就沒有主動去找過他！是他自己要來找我的ㄟ！莫名其妙！
「妳…！」那學姊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，美麗的臉蛋也因憤怒而變的扭曲難看。
過了好久，那學姊的情緒似乎漸漸冷靜下來，但她突然用很溫柔的口氣輕聲說：
「我是好心的勸告妳，妳最好不要跟他太接近，我可是為妳好，要不然妳會被傷的很慘，我可是說真的。」
傷的很慘？

如果真是那樣的話，那這句話她為什麼不對自己說啊？
可是我發現她話中有話，難道學姊也知道有關哥的一些事…

「為什麼？」我故作冷靜地問。
「像妳這樣的乖寶寶是無法接受的。」學姊撥了撥頭髮，帶著高傲的眼神看著我：「希望妳打擊不會太大。」

混蛋…她到底要不要說啊？
我極力忍耐著，正當她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，一陣音樂卻把現場每一個人都嚇住了，等我回過神來，才發現是我的手機在響。
老實講，我現在並不想管手機的事，因為我滿腦子都在想著學姊的話，想要繼續聽下去。

我拿出手機，看看她們，之後才決定接起電話。
「喂？」
「妳在哪裡？」
一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，我立刻摀住嘴，我完全忘了只有哥知道我的手機號碼。

「我…我在…」我看著學姊們，她們的表情變得比之前還要更恐怖，可能是她們覺得好像沒有被放在眼裡。
「干妳屁事啊！有種妳就說！試試看啊！」學姊們似乎以為是我同學打來的電話，破口大罵想藉機嚇走電話那頭的人。
我的天，完蛋了！
「怎麼回事？」哥的聲音開始有了變化。
「沒有！沒事！我晚點再…」我不禁慌了起來。
「叫妳掛掉聽不懂是不是！」學姊竟吼的更大聲。
電話那頭，安靜下來了。
過一回兒，我聽見哥用冷冷的音嗓說：「叫她聽。」
哥不會知道是誰了吧？
我感到我手心在冒汗：「哥，拜託，不要…」
我講的非常小聲，不讓她們聽到。
「叫她聽。」他又重複一次。
沒辦法，現在這種情況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只好聽哥的話，把手機拿到學姊面前。
學姊一臉凶狠的看著我：「幹什麼？」
「妳的電話。」我不管了…
學姊不客氣的接起電話：「妳是誰啊？叫妳掛掉…」
此時學姊突然安靜下來，接著學姊的表情慢慢從兇神惡煞到變成驚慌失措，之後就聽到她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。

「我…我沒有啊，為什麼你…」學姊開始結巴。她大概作夢也沒想到電話那頭會是我哥吧？
接下來也只聽到學姊說理化教室這四個字之後便沒再說話了。
不敢想像哥跟她說了什麼，因為學姊的臉色越變越難看。

最後，學姊突然迅速把手機塞到我手上，然後飛也似的落荒而逃。
其他學姊紛紛感到莫名其妙，怪異的看了我一眼，最後也一個個離開了。

我拿著手機呆愣在原地，發現哥還沒掛斷，我便趕緊問他：「你跟學姊說了什麼？」
電話那頭，哥沒回答，過了好久才聽他用冷冷的聲音問：
「多久了？」
「什麼？」哥冷酷的聲音竟讓我不自覺感到有些恐懼…
「她們這樣欺負妳多久了？」
我吞了吞口水：「沒有…有一陣子都沒事…她們是今天才突然…」
這時，我身後突然發出很大的開門聲，嚇得我整個人跳了起來，我回頭一看，哥就站在門邊，面無表情的掛上手中的電話。

我驚到說不出話來，腳動彈不得。哥快步向我走來，我手反射性的擋起來，沒想到哥抓住我的手，直逼近我：「她們有對妳怎樣嗎？」
哥的聲音還是十分低沉，但卻聽得出裡頭夾雜著憤怒與擔憂。
我愣了好久，遲鈍的搖搖頭。

哥好像不相信似的，盯了我全身上下好久才確認我沒事。
我望著哥，心底湧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，說不上來。
哥他…這麼擔心我嗎？
「你剛才…在哪啊？」我發現他有點喘氣，不禁問。
「還能在哪？後校舍啊。」哥敲我的頭。
難道他就這樣直接從後校舍那裡跑到三樓來？
光是從一樓走過去至少也要花快10分鐘ㄟ！
他竟然一下子就跑來了…
「走吧。」哥說。
「啊？走、走去哪？」我怔住。
「陪我翹課。」他聲音不帶任何起伏。
「不行！我說過我不再陪你做這種事了！」這種時候滿腦子還想著翹課？
「由不得妳！」他似笑非笑的說：「我可是救了妳的大恩人，報答我一下也是應該的吧？」
我還來不及說話，他就拉我出去了。

我上輩子一定欠過他什麼，他害的我變得連一點自主權都沒有，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。
有這種哥哥真不知道到底是幸還是不幸…

(十五)

他就這樣直接把我從三樓拉到一樓，幸好已經上課了，要不然被大家看到這種狀況不知道會變成怎樣。
我以為他要把我帶到後校舍去，但結果不是，他直接往校門口旁邊的小門走去。
他要去哪裡啊？
從旁邊的小門出去之後，哥就跑到離前方不遠的停車場，我正納悶，沒多久就看到他牽一台摩托車出來。
「哥，你…」我詫異的看著他的車：「你哪來的車？」
「早就有了。」他拿出兩個安全帽，丟了一個安全帽給我
我看著他跨上車的動作，還是搞不懂他要幹嘛。
「上車。」哥邊戴安全帽邊說。
「什麼？」我瞪大眼：「要去哪裡啊？」
「兜風。」他發動引擎，看著我：「快點。」
又來了，每次都這樣，自作主張決定事情，還那麼霸道！真有夠不可理喻的！
但好歹他剛才也幫我解圍，就暫且聽他的話吧。
身為這種人的妹妹，還真可悲。
當我坐上車，哥就抓住我的兩隻手，放在他的腰際上：「抱好，不要放手！」
我的臉又瞬間熱了起來，心跳也跟著加快，沒想到會跟他靠的這麼近…

當車子開始行駛，我就後悔上這台車了。
哥用一種異於常人的速度在馬路上穿梭，這種速度跟飆車沒什麼兩樣。
老天！騎那麼快不要命啦！
「哥~」我朝他背後大喊：「你騎太快了！」
但哥好像沒聽到似的，沒有理會，我敲他的安全帽，他的頭才稍微側轉過來。
「你騎太快了，速度慢一點。」我大聲喊。
「這樣還會快？」哥問：「這已經是最慢的了。」
「太快了，你要嚇死我啊？」我的臉都發白了。
「傻瓜，這樣就怕了？」哥的聲音帶著笑意：「等一下妳就會習慣這速度了。」
這…說這什麼話？
若發生什麼意外的話誰負責啊！真是敗給他了！
我不禁閉上眼緊抱著他的腰，媽啊~真的好恐怖！

不知道哥開了多久，等到我已經習慣哥的速度我才慢慢睜開眼，一睜開眼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哥已經開到濱海公路來了。

我看著海，被陽光照著閃閃發亮，煞是美麗！
「好漂亮喔~」我不禁脫口而出。
「我還以為妳已經昏厥過去了。」哥嘲笑著說。
「你這人怎麼這樣啊？明知道我很怕也不會減低速度。」我沒好氣的說。
「再慢我就開不下去了啦。」什麼話啊！
不停的跟哥鬥嘴，眼睛卻離不開那美麗的海洋。
好久沒去看海了，真令人懷念。

「哥，你常這樣開車來這嗎？」我問他。
「還好。」
「那你都是一個人來嗎？」
「為什麼這麼問？」
「因為…有兩頂安全帽…」哥也有載其他人來過這嗎？
「我是載過人，但我不會載人這裡。」哥淡淡道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就是不會。」他的語氣十分肯定。
「那…那你為什麼要載我來這？」我問。
哥沒回答，只是靜靜的開著車。
一時之間，我以為我不該問。
我真傻，竟然會對哥的答案有所期待…
我想跟他談別的話題，不想讓這時刻凝結。
正當我準備開口，就聽到哥低沉且帶有磁性的聲音：
「沒什麼，就是想帶妳來。」
我呆住了。
哥的這句話讓我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，那種感覺，不是尷尬，也不是困窘。
而是一種我從來就沒有過的感覺。光是他簡單的一句話，就讓我感到好溫暖。
還有一點點的…喜悅。

長久以來的壓力和困惑，全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，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。
我感受著風吹拂在我臉上的感覺，突然覺得車子狂飆的速度硯琲漱ㄕA是恐懼，而是刺激。

心情一轉變，什麼也跟著改變了。

看著哥的背影，突然興起一個惡作劇的念頭。
於是，我清清喉嚨，用盡我全身的力氣，朝著天空大聲喊：「許耀哲是大笨蛋~」
哥呆愣了一下，身旁的車駕駛也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。
看著哥呆掉的表情，我不禁笑了出來，再次大喊：「大白痴，死豬頭，臭學姊們通通去死吧！」
藉這機會把平時累積的怨氣趁機全發洩出來，也比較痛快。
「大~笨~蛋~！！」
在我喊出這些話的同時，我聽到了哥的笑聲。
淡淡而溫柔的，笑聲…

「幹嘛？覺得我很好笑？」我嘟起嘴。
「小孩子。」講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哥又笑了起來，輕輕搖頭。
「有什麼辦法，煩惱一直積在心裡會得病的，發洩出來有什麼不對？」
「我一直以為妳比較稍微成熟點，沒想到妳還是小孩子。」
「小孩子就小孩子！」我不服氣的說：「我一直認為自己為了媽媽，就必須要堅強成熟一點，這樣才好不讓她擔心，從媽媽離婚開始我就這麼決定了！」
「是嗎？」哥的聲音低到我快聽不見。
「所以我要藉機放縱一下，你少管我！」
「奉陪。」
哥竟然又加快速度，我嚇得趕緊死抓著他：「你幹嘛突然加快速度啊？」
「陪妳放縱。」哥的口氣明顯帶著笑意。
第一次嘗到這種在馬路上狂飆的滋味，此時心情也感到如釋重負，好輕鬆，好開心。
車子的速度讓我睜不開眼，即使那樣，冒險的慾望卻早已在我內心蠢蠢欲動，無法控制了。
這種刺激，使我笑了。
這種如乘著風飛翔的感覺，使我開懷的笑了。

隱約中，我還是可以聽到隨著風傳來的
哥輕輕的笑聲。
＊ ＊ ＊
回到學校，已經差不多準備放學了。
一走進學校的操場，就聽到有人在叫我，我轉頭一看，小娟跟徐文真快步向我跑來。
「妳怎麼搞的啊？又鬧失蹤？」小娟氣喘如牛。
「妳們怎麼會在這？」我詫異的問。
「體育課啊，妳忘啦？都快放學了妳才回來。」徐文真：「妳失蹤了兩堂課，到底去哪啦？」
「我…」
「喂！」哥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來。
小娟她們兩個一看到哥都驚訝的滿臉通紅，宛如看到偶像明星就站在自己面前般的那種表情，激動到不行。
哥看了她們一眼，便跟我說：「我明天會回去，到時候在校門口等我。」
「喔。」我點頭，哥就轉身離開了。
我一回頭，就看到小娟她們花癡般的表情。
「他真的好帥喔…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幫他去叫夜紗ㄟ…」小娟一臉陶醉其中的表情。
「什麼”我”？是”我們”啦！」徐文真也不例外，接著她們又在一旁興奮的叫個不停。
「天啊~光是他的聲音就已經讓我迷死了，如果我有這樣的哥哥我鐵定會愛上他的…好羨慕夜紗喔！」
「對啊，夜紗，妳不在的這段時間都跟學長在一起嗎？」徐文真眼睛發亮的問。
我坦承的點點頭。
接著她們兩像發瘋似的不斷追問我：「真的嗎！你們去哪裡？」
「他…帶我騎摩托車去兜風…就這樣而已。」我含糊回答。
「兜風！？夜紗妳好詐喔！自己獨享！」她們兩個異口同聲的叫。
什…什麼自己獨享？說得我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，這又不能怪我…
找知道就不講了，自找罪受！